险路

王伟 （2016-03-14）

我独自站在山顶。

山很陡，山顶很窄。山的一面是灌木丛，另一面是乱石。我从灌木丛上来，站在乱石顶上。向下看，乱石中依稀可见下山的路，虽然险，但能走。路穿过乱石，又穿过灌木丛，向南通往下一个高压线塔。

我返身从灌木丛中向山下走了几步，想招呼在几十米下平台上休息的大部队跟上来。霍队也快到平台了。他抬头看见了我。对讲机里传来霍队的声音。

“你走错了，路不是这条。”

“但这条路也能走。”

“这条路走不通，没有路下山。”

“但我看到了下山的路。”

“下山的路应该走不通。”

“能走通，我可以再去探。”

“那你再去探一探。”

我从灌木丛中上山，回到山顶。向下看，乱石路似乎更险了。我依靠双杖，下降了一段。我独自在山的这一面，在陡峭的乱石坡上。其他人在山的那一面，在舒适的平台上。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我觉得四周寂静无声，我突然感到孤独。

恐惧的念头悄悄萌芽，然后疯长，长来长去只有一句话反反复复：若是我摔下去呢？摔下去呢？摔下去呢？

我感觉到四肢力量在逐渐流失，双腿开始微微颤抖。把左杖交到右手，用左手扶住岩石，石头的坚硬给了我安全感。我知道我不能害怕。压下恐惧的念头，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一步一步踩稳，继续往下。乱石路走完，我穿过灌木丛，来到此路与原本应该走的路的交汇处。我向对讲机里说明了情况，霍队决定带大部队走这条险路。

岔路口很平坦，泥土很松软，我很安全。我望着山顶和乱石坡，静静等待大部队的第一个人出现在视野里。

我知道这路并不算险。我只是害怕一个人。

后记：想要写一篇队记，但不知写什么，想来想去，只有当时这一点念头可写。行文少不了渲染和夸张，实际上和霍队的对话并非那么简洁严肃，念头也只有那么一瞬。当初霍队探路陈家庄，一路积雪未化，想必艰险得多。因为孤独而产生恐惧，我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领队，希望能继续磨练、不断进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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