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伟：后河散记

王伟 （2015-06-17）

后河之景，清、幽、险、绝。清者水，幽者木，险者崖，绝者石。后河穿谷而过，溪水清浅，白石处处，缓时汩汩，急时潺潺。溪底水草深绿，随水而伏。其叶如针，聚为扇形；其花色白，高出水面。谷中多野花，丁香、荚蒾、绣线菊、太平花、酢浆草等杂生；又多灌木，能没人顶；又多鸟雀，藏于枝叶，仅闻其声。林不多见，且不浓密，偶入却觉遍体生寒，其冷僻与黄花坡下树林之幽静，又不相同。下游山似刀削斧劈，多悬崖绝谷，崖上叠崖，愈出愈险。行至崖下，仰难见顶，崖面粗粝，如百年老树皮。上游虽少深谷绝壁，但其山以巨石为骨，石多土少。山顶草木难覆，时见巨岩突兀，如婴儿手掌，如花开三瓣，如剑指云霄，如堡垒伫立。此谷上连玉渡山水库，下接龙庆峡峡尾，风景绵延二十里，其美难以尽述。

营扎于林间空地，后山前水，中有古木参天，是谓灵气汇集。树下搭帐，泉边取水，林间拾柴。生火两处。猛火煮面，面中放番茄、虾、葱若干，汤鲜味美；热炭烤肉，香气四溢。饭罢生篝火，火中柴粗如蟠龙巨蟒。围火而饮、而歌、而乐，兴尽而罢。其时更深露重，繁星满天，虫声喁喁，树影幢幢。余火未熄，七八人围坐夜话，饮酒看星，夜深方散。次日醒已大亮，见帐顶有树影斑驳，随风而动。恍惚间竟不知此处何处，今夕何夕。

沿溪上游下游皆不见人家，只有一二处废屋倾颓、荒园草满。却多驴友，负重三四十斤，翻山越岭，来此露营，帐篷处处，篝火点点。山居虽有虫鸟林花、星月明河之浪漫，却也有朝耕晚牧、日晒雨淋之辛苦，隐逸田园之乐毕竟敌不过贫穷闭塞之苦。山居者渐少，城居者渐多，自然似一个渐行渐远的朋友，只能偶尔拜访，却无法相依相伴。这是幸或不幸，谁能说得清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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