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雪--长屿城的风花雪月

韩凌 （2015-04-15）

~桃花雪

参加协会户外活动一年了，早该写点什么了。其实我曾经想过要写的，有几次甚至连文章的名字都想好了，比如“我想慢慢了解你”，或者“我们是这样的人”之类的。有几次呢，也想好了某些词句，比如在夜登香山期间，也胡诌过“香山夫如何，燕园情未了”，以及“明月松间照，十里槐花香”之类的，只不过自己反刍了些时日，最终啥也没写出来。但是心胸间始终有些情绪在冲撞发酵，万语千言，不说出来，至少对不住自己。这次长峪城回来，副领队指派我写队记，倒是恰逢其时了哈。“桃花雪”这个香艳的名字，是一位老师说的，不是我的原创。

戴老师说这是一趟风花雪月的浪漫旅途。嗯，若是从早上刚出家门时的天气来看，还真是有这种可能的。那时雨过天晴朗，薄衫微透凉，脚下步轻快。心想着十二三公里，1000米爬升，不用紧张。起步阶段不像以往的线路那样先来个下马威，也是舒缓轻松，我心里竟略有此行未成虐的遗憾。哪料到后面的爬长城线路竟像是到了生死关口，用小宝的话说，这趟出来就是玩命啊。我曾经去过阿拉山口，不是没体验过大风，但于大风中攀爬在大石头狰狞交错的断壁残垣上，却是想都不曾想过的。当我用冻得像胡萝卜一样麻木的手紧紧地拽着小宝，心惊胆战地跨过一块又一块的乱石，我后悔了，我甚至有点怪领队：天气这么恶劣，路况这么危险，为什么不改线路？风更紧时，我都要按下小宝的身子，匍匐在城墙上，生怕被风吹倒。小宝冻得哭起来，我就有些气急败坏，哪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感觉！求生之外，我当时倒是琢磨了一件闲事，想怎么会在这里修防御工事啊，风那么大，天气那么冷，石头那么硬，山路那么陡，血肉之躯呆在这里尚属不易，更何况要刀枪相博，如何受得？这里分明适合建风电场嘛。

不过，其间有一小段路是可以从城墙下绕行的。哇，这里好温暖！城墙挡住了狂风，阳光也很安静，脚下的泥土松软，上面铺着厚厚的落叶，走在上面身心煞是熨帖。我和小宝在这里短暂地暖了暖身，又硬着头皮扎进肆虐的狂风中了。一路无暇顾及风景，只是在城墙垛子上歇脚时，胡乱四处张望，就觉得这里真是一个足够厚重的拍照背景啊。不论你想凝神远望，或是舒张双臂，或是千娇百媚，这城墙和远山都给足了你支撑，发朋友圈肯定有面子。我想我要是不各种作态留张影，过后肯定会后悔的。唉，算了吧，我捂捂搓搓儿子冰冻的小手先。

等到了午饭地点，紧张的身心放松了下来，并且得到了食物的抚慰。我看好多人已经先到达了，大多静静地坐在那吃东西，仿佛刚才那一路的狂轰滥炸已经被高楼遮挡而远去。这时我看到六岁的小队友一脸轻松地赶上来，我由衷地而不是礼节性地称赞了他。那一阵狂风中，我都觉得自己像颗尘埃，这位小友是如何挨过来的？

午饭后，一个美好的礼物不期而至，就像歌里唱的----“我像雪花天上来”。不似狂风那般粗暴，雪花非常温柔，非常随意地飘到你的胸怀里，又像蝴蝶一般调皮，飘飘摇摇地来了，你刚想抓住，她又逃开了。如果说我刚才还像风里的沙子那般狼狈，这时倒像雪花那样优雅，顿感身子轻灵，都想要跳起来了。我以前也经常在下雪天出去，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与雪花如此亲近。这种充盈于天地之间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庐山，云雾飘进我住的招待所窗户里，从我的指间穿过的时候。

于是旅途真地浪漫起来了。风还是那个风，但已经成了雪花集体舞蹈的旋律，在山谷里变幻着队形，像是给我们的慰问演出。再走不远，演出的主角又多了花，各种花，争相给你好看。所谓雪花与山花齐舞，驴友与天地一体啊。面对此情此景，队友们并没有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或大声感叹，也还是静静地走着，时不时抬头远望，时不时停下来给花拍照，或是三五结伴地交谈着。我的心被一种幸福溢满，我猜想大家也是一样的，在心里嗟叹，在心里跳舞，举手投足间，感受身心的自由，感受与自然的和谐。

我是环境科学专业的，教科书上说，环境科学就是研究人与环境的关系的学科。挖个坑砍个树，盖个屋修条路，都是人在与环境发生关系，不过我们研究的主要是“不正当关系”（哈，哈）。但如何定义“正当”的关键，却在于如何处理人与人的关系：城里人与农村人、有钱人与穷人、老板与工人、官人与平民、北京人与河北人等。我们有时会陷入到究竟多少车、多少工厂、多少用水、多少用能是合适的等问题的纠缠中而不得其解。但此刻，当我站在这场浪漫的桃花雪中，当我看到队友们徜徉于自然的怀抱轻松惬意的表情，我想我们环境科学是不是应该首先定义一下“人该怎么活着”。这是一个深奥的跨学科的话题，它可以经由繁复的理论推演和计算而得到答案，也可以通过参加户外活动而获得启示。协会里的人际关系相当暖心，协会里的人相当爱护环境。巧合乎？

桃花雪，长城缺，漫天风卷秦时月。

战地山花分外艳，请君且听自由歌。

韩凌

2015年4月15日

版权声明

本网站的所有文字、图片和资料归协会和作者所有，如转载请注明出处，且不可篡改，所有材料均不能用于商业运作，如有侵权，协会将采用法律渠道维权！